哈尼lucifer

只求同好,不求同归

【澄羡】疯魔



故事主要是写围剿乱葬岗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温情死了已经快十天了。


魏婴再没喝过抑制体内怨气的药,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,不如过得随意些。


种在血土里的菜花终于长出新芽,算是乱葬岗为数不多的好事。


魏婴披着件单衣,蹲在菜园里笑着摆弄新生的菜芽。


他的记性一天比一天差,脾气也一天比一天暴躁。


这嫩绿的新芽在光秃秃的土上刹是好看的新意。


魏婴却觉得开心之余心底却有一丝烦闷,总觉得忘了些什么。


人就是这样,越想想起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起来。


魏婴心底的烦闷越发扩大,直致成了暴怒的杀意。


轰——


凌厉的鬼气将菜园旁侧上百年的古树直直来了个腰斩。


周边的鸟儿逃命一般飞离这个地方。


魏婴定了定神,神志稍微清明了些,起身理理宽大的袍子,一时间又觉得头疼欲裂,定是又有人试图闯入他在乱葬岗外设下的结界了。


魏婴这几日头疼加剧,心性也更为不稳,一瞬间竟将满地青葱的菜芽看成了累累的白骨,生出几分惧意。


摇摇头,望向山下,菜园在伏魔殿后的大片空地上,从那可以清晰的看到整个乱葬岗。


大批身着各色校服的修士踩过黑漆漆的碎石阶向伏魔殿涌来,寂静的乱葬岗被厮杀声打破。


在魏婴耳里却成了少有的热闹,竟有几分动听的美妙。


他想起来了,今天是仙门百家讨伐他的日子。


三月前,江澄飞鸽给他传了战书。


那只飞鸽是他跟江澄一起养大的,那时他因为跟金子轩打架被领回云梦,江澄却留在云深不知处继续求学,日日想念的紧,便叫这只鸽子为他们传送书信来交流联络。


曾经传的是情意绵绵的家信,今日传的却是恩断义绝的战书。


不怪缘分太浅,只叹造化弄人。


世道轮回总是如此讽刺。


战书的内容魏婴早就忘了,只记得个大概的日子,和那人鲜红的名字。


江晚吟


以血为墨,触目惊心,该是多深的恨意。


各家的仙术,灵力在黑竹走尸群间流窜,血肉横飞,怨气灵气相生相错,生生从邪灵怨鬼中辟开一条道路。


鸟兽飞散,血池翻涌,尘土飞扬。


招招凌厉,皆是要取魔头与他这些走狗的命。


魏婴全然不在意,目光只被领头的紫衣的俊美青年吸引。


那人孤傲凌厉,冷冽阴郁,一双勾人的杏目此时杀的通红,充斥着疯魔的恨意。


那是魏婴最爱的眼睛,叫他早早便溺死在杏目曾漾起的阵阵涟漪。


他突然从心底漫起几分难言的委屈。


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再见过江澄了。


温情魂飞魄散,温宁下落不明。


无数个万鬼哭嚎的夜晚中,他咬着牙缩成一团,他多么想念那个温暖的拥抱,他也想念温热的皮肤,他更想念江澄的唇,眼以及令他断魂火热的下身。


哎,早知道便不说什么“弃了我”的混话。


他曾以为他能独自一人面对这孤单与苦楚,他也以为他能用生命保住那些无辜的人,他也以为他能把最好的结果留给江家。


事实证明他不能。


决裂数日。


江澄在莲花坞恨意彻骨,魏婴在乱葬岗度日如年。


三毒出鞘,死死将毫无战意的走尸一剑穿心,灰飞烟灭。


紫电一甩,狠狠将东倒西歪的黑竹抽个七零八落,叶落枝残。


江澄仍是记忆中的样子,意气风发,出手干脆利落,叫你一招毙命,绝挨不过第二鞭,叫你血溅三尺,绝不多染红一寸。


魏婴头又痛的嗡嗡作响,四肢百骸也跟着颤抖。


他仿佛看到不是如今被他逼得恨得疯魔的江澄,而是灭门前在莲花坞舞剑的江澄,杏目含春,眉眼带笑,三月春雪初消的阳光也不及他一分明媚。


他轻轻吹个口哨,江澄放下手里的剑,转头朝他看来。


这一眼,便注定了他一世的沉沦。


与其死在别人手里,死在江澄手里算是一种渴求的圆满。


突然知觉有人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,他才回过神来,看到一个半大的少年,紧抿着唇,用尽全身的力气压抑即将漫出眼眶的泪水。


“羡哥哥,他们要上来了,大家都好怕,我们该怎么办?”


魏婴伸手轻轻摸了摸少年的头,笑着柔声的嘱咐他安慰他,像温柔的母亲,也像可靠的父亲。


无意中瞥见少年脚腕上的伤,怕是跑的太急被路上的碎石拉的,魏婴一把将人打横抱起,向着安顿温氏残党的黑竹深处去了。


一路上少年低声不语,半晌才略带哭腔颤抖出声道。


“羡哥哥,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,我们明明什么也没做...”


回答他的是一阵无言的沉默。


杀人这世上有太多个理由,与众不同人要杀你,阴差阳错命要杀你,离经叛道天也要杀你。


重点不是为什么杀你,而是谁要杀你。


这都不该是他这个年纪所应承受的。


魏婴突然想起,他与江澄自小青梅,暗生情愫,也是在这个年纪确认的心意。


那日,他们在荷塘中戏水采莲,比谁能采到最大最美那束莲花,他们两个都牟足了劲,奋力向荷塘中心游去,江澄平常多于练剑修行自然没得他这整日正事不做,采莲打山鸡娴熟,眼疾手快一举将莲花从首茎摘下,举得高高的,看着不服气的江澄憋红了脸哈哈大笑。


“师妹!这配你!”他收住笑,将莲花递到人面前。


“不要,拿走!”江澄摆手一推,没控住力道,愣是看人生生向后倒去,赶紧出手一拉,奈何力气不够,也随人向后倒去。


四片唇瓣相覆,两具身体紧贴,落入水中。


脑海里烟花炸开来,心底的含苞待放的骨朵终于慢慢绽开来,湿漉漉地开出比方才最大最美的莲花还盛几分的花来。


少年的心通透的很,想什么便做什么。


自那后,两人在学习书房间,卧房桌塌边,后山花草中,轻轻一个亲吻,便叫情窦初开的少年红了脸。


这炙热的情即使隔了无数层遮掩的布也是藏不住的,终是荷塘泛舟上鬼事神差的一吻,抬头便对上虞夫人暴怒边缘的脸。


“阿娘,求您别打了”


江澄跪在地上哭着给娘磕头,少年的额头早磕的血迹斑斑,泪水与血水一同滴在地上。


魏婴最看不得江澄这般样子,大声开口道。


“江澄!你别管!”


迎接他的是一鞭又一鞭,魏婴的背上新伤旧伤纵横交错,鲜血从背上一直流到地上,身下的紫色的九瓣莲地毯染成深红,在光的照耀下竟显得妖艳。


不知打了多久,魏婴爬在地上,几乎已经没了气,虞夫人打够了这才收手,紫电一丢,转头跨步就走,冷冷留下一句话,像是失望透顶。


“江澄,我江家不能无后,你自己掂量清楚。”


魏婴早就神志不清,连抬一根手指头的气力都没有,能在虞夫人盛怒的鞭子下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。


他只觉得自己突然落入个温暖的怀抱,江澄心疼的亲亲他被血滴黏住的睫毛,压抑不住如获重生的欣喜。


“魏婴!你听到了吗!阿娘同意了!”


从那时起,


他便把命全交给这个人了。


安顿好温家一行老弱病残,魏婴强压着从体内横冲直撞,即将破体而出的鬼气怨魂,在伏魔殿布下最后一层防线。


从里到外,从远到近,从爱到恨,皆是飞蛾扑火,义无反顾的苦痛。


他与江澄间最不缺的就是苦痛。


他与这人从小确认心意,真正的情爱却是在这刻骨铭心的苦痛中得以升华。


江家覆灭,江澄失丹,将他从莲花坞救回来那日,少年躺在床上,目无焦距,再无生之所念,一语不发,他的心也随着少年的沉默被纠紧到极致。


他一咬牙,做了两个决定。


一个是金丹,另一个就是自己。


如果性事能让江澄发泄愤怒绝望,他一辈子做个江澄身下的男娈又如何。


他关紧门窗,脱了裤子,低着头坐上了少年的下身,不愿正视江澄的神色,只顾将身下江澄软绵绵的东西蹭的火热坚挺。


自行撑开身后诡秘一处,在江澄难以置信的抗拒下,一寸一寸的坐了下去,不出意料的痛彻心扉,他起初轻轻摇摆,生怕弄疼那千疮百孔的人,随后细细注视着少年的脸从苍白到微醺的红,渐入佳境的少年一把翻身将他压在身下,毫不怜惜的横冲直撞,魏婴咬紧牙关抱紧江澄。


若是泄欲能连愤怒悲伤也一并泄出,我不介意做你承受一切的容器。


承你的怒,担你的苦,容纳你的嗔痴疯魔。


你失的,你要的,你渴望的,我都给你。


竭我所能,賭我之命。


他站在伏魔大殿外,看着随着各大家族的修士一举进攻,走尸群节节败退,地动山摇,本就破破烂烂的伏魔殿更加摇摇欲坠。


江澄带人厮杀在前,一鞭将走尸抽个尸首两处,到处都是紫色的电流,同暴风雨中的闪电一般,滋滋作响,撼天动地,一席紫莲花劲装像是雷神下凡,轰隆隆的将这世间一切的邪物辟个干净。


魏婴神情有些恍惚,江澄带人围剿乱葬岗的身影同伐温之战重合了,他又记起了云梦双杰并肩作战的日子。


那时候烽火连天,生灵涂炭,到处都是血肉横飞的战役,他陪在江澄身边,为他召集怨灵,以命相拼,白日他们领军厮杀,一束紫电电流飞窜,配上一曲饶耳的陈情,叫他魂断不夜城。


江澄白日里研究地图盟军驻扎,魏婴便驱动怨气套取敌情,江澄督促修士修炼,他便坐在高处观望敌军动向。敌人来犯,江澄领军厮杀,魏婴便在后头驱动鬼尸变为新的“盟友”,阴兵借道,百鬼夜行,叫敌人再防不胜防。


夜里两人在远离阵营的树林里又开始了那日复一日的混乱,白日余留的恨意与杀意,在黑暗里往往转化成欲望,以最亲密的状态再度泄出,是欲是爱,早无从得知。


魏婴在江澄身下,在一次又一次撞击中,在汗流浃背中,在欲火焚身中,他眼神迷离,他听见江澄的低吟。


“又不是第一次了,怎么还这么紧。”


他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些,想让江澄舒服些,刺激的快感使得江澄一阵低嚎,情动至深,吐出心底最真实的情意。


“魏无羡,给我生个孩子”


“魏无羡,伐温结束我们便成亲。”


如今江澄就站在他面前,他的身后仍是百万大军,温狗已亡,这次却是围剿他魔头魏无羡。


再模模糊糊看见这人的轮廓,魏婴心底一阵酸楚,不是因为这人对他刀剑相向,而是以后怕都不能再同这人并肩作战了。


他死了,江澄如何一人撑得起江家。


“魏无羡,你炼尸修鬼,害人性命,保温家余孽,逆天道而行,今日我们便要替天行道!”年轻的修士义愤填膺。


魏婴虽什么也看不见,耳朵却还灵敏,听到“害人性命”这四个字,心中顿时涌起百倍的怒意,他听见自己冷笑一声。


“我炼尸修鬼,关你们什么事,我练我的,取死人之气,何时害过生人性命!”


“你还有脸说,江家将你养大,你却害人满门,江厌离金子轩好一对神仙眷侣,叫人双双殒命,你还说你没害人性命!?”


魏婴一听到“江厌离”“江家”几字,睁大了没有焦距的血色红瞳,鬼气大盛,血气翻涌,一时间没控住,横冲直撞的怨气从他袖中涌出,直冲大军,几乎给血土地翻了层土,留下深深地痕迹。


一道凌厉的剑气冲他飞来,击中他柔软的腹部,在他身上开了个血淋淋的洞,疼痛使他变得暴怒不已,一串鬼气直冲用剑那人。


突然意识到那人便是江澄,他立刻强硬稳住心神,生生将鬼气收了回来,却重创了自己。


像一只穷途末路的野兽,被人用剑死死钉在殿门上,黑血染红了剑身,他用手抚上了那把剑,那繁复却熟悉的花纹,他不知受过多少次,早就烂熟于心。


是三毒。


从胸膛心脏传出的剧痛再使他无法忍耐,一口黑血涌出喉咙,被他吐在了三毒上。


这剑的主人触电般的如梦初醒,立刻将三毒收了回去,嘲讽的声音中带一丝慌乱。


“怎么回事,这样就不行了?”


他想说“滚你的江澄,你用三毒捅自己试试”


可他再开不了口,体内的污血与怨气争先恐后的从伤口,口鼻涌出。


他的意识从没这么清明过。


他突然想起来。


他与江澄也是拜过天地的。


那个伐温大胜,夺回莲花坞的晚上,夜深人静,他们在荷塘边翻云覆雨过后,他与江澄跪在台阶上,向着祠堂的方向,一拜再拜。


“我江晚吟愿与魏无羡”


“我魏无羡愿与江晚吟”


“自此结为道侣,此情可鉴,此生不弃。”


魏婴的意识越来越模糊,这话怕是要食言了。


江澄冲他一步一步走近。


那人的神情明明是咬牙切齿的恨意,此时在魏婴看来却比无数个颠龙倒凤的夜晚还来的柔情蜜意。


他模模糊糊看到江澄轻启朱唇,像深情地爱人,凑近他,仿佛要吐出什么甜美的字句。


江澄说


“魏无羡,你该死。”


他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。


乱葬岗一战,魔头魏无羡终究灰飞烟灭,仙门百家镇压数日,不见一丝还魂的迹象,也放心下来,这魔头是真魂飞魄散了。


只有那三毒圣手,一直执着着魏无羡没死,怕是那日魏无羡死的太突然,万魂并出,爆体而亡,连个渣都没剩下,江澄愣了许久,疯狂喊他,带人几乎把乱葬岗翻了个底朝天,仍不罢休,日日提着把鞭子死命的抽同修鬼道的修士,想找那人一丝踪影。


哎,世上少了个魔头魏无羡,多个疯魔江晚吟。


说来也奇,江家借此一战立于百家之上,三毒圣手江澄亲人惨死皆是与这魏无羡脱不开关系,魏无羡死了,他该普天同庆才是,却整日皱眉背手提剑,叫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提乱葬岗,魏无羡这几字。


听说三毒圣手少年时曾同魏无羡情意非同寻常,不清不楚,爱之深,恨之切,也是太年轻,过几年便淡了。


还是众人想的太简单了,十几年了,这江宗主看着冷酷阴郁,不苟言笑,却也是个情种,对活着的人恨之入骨,对死了的人牵肠挂肚,嗔痴成魔,也是可笑。


情这东西,谁也没错,只叹世事无常,造化弄人。



春熙楼是云梦有名的茶楼,仙门侠客,官员贵客,常来这里品一品五湖四海的名茶,闲谈趣事,顺耳听一听这说书一绝。


“云梦江氏带头围剿乱葬岗”是近几年云梦人口口声传的英雄故事,也是说书中最火爆的一本。


紫衣贵客头顶发冠坐在楼上隔间,腰侧的银铃叮叮作响,可见这位身份之尊贵,掌柜赶忙叫伙计给人倒上上好的茶水,低声嘱咐莫言扰了贵客的兴致,而这位贵客定睛望着那说书人,皱着眉头听他说着。


“云梦江氏宗主江澄一个健步冲上前,闪过老祖鬼气,一个侧身便捅入魔头胸膛,叫他万魂蚀骨,灰飞烟灭!”


“好!”


台下一片叫好。


那贵人一撩紫袍,起身就走,身后的下属扔下几块元宝赶紧跟上,小二新给倒的上好的龙井碰也没碰,掌柜这才觉得定是说错什么惹着这位贵客了,赶紧谄媚道:


“小人不才,说书都是市井闲话,说错什么还望客人别往心里去。”


紫衣贵客头也不回,大步流星迈出店门,只留下一句执拗的疯嗔。


“他没死”


评论(73)

热度(1284)

  1. 共76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